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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75節目開始錄制 (4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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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指指著他:“剛才拍照的時候,你的手是不是放錯地方了?”

盛宇淩頓了頓,但馬上就痛快承認:“嗯。太放松了,一不小心就習慣性的,想去抱你。”

“下次可要註意啦。”她嘟起嘴。

盛宇淩沒有回話,只微微俯下身,湊近過來盯著她看,看得她臉上的紅又泛上來,才低聲笑著說:“口紅顏色不錯。”

然後伸手挑起她的下頜吻過來,吻得她……意亂情迷。

一直到有人敲門,盛宇淩才放開,清清嗓子喊了一聲:“進來。”

推開門站在外面的人,黎嫣然認識,是他的新秘書李詩雅,上任還不到三個月。她不知是聽誰提起過,盛宇淩對自己的秘書人選總不太滿意,一年之內已經換過五個了。

似乎是對工作還不太熟悉,李詩雅有點怯生生的,站在門口沒有進來,只說:“盛總,樓下,有人找您。”

盛宇淩站直身,理了理衣袖,漫不經心問:“誰?”

“是……”

她欲言又止,神色也在閃爍。盛宇淩皺了皺眉,不過馬上就像是想起了什麽,只說:“我知道了,你先去吧。”

門很快又被關上。黎嫣然本想問是誰來找,但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,也就沒有開口。

“我有點事。一會,你先去吃午飯吧,不用等我。”盛宇淩抽了張紙巾,擦掉嘴角的一點紅色印跡。

“好……”她點著頭輕聲答應。

盛宇淩露出一點笑意,拍拍她的肩然後徑直出去了。

走出休息室,他伸手松了松領帶結。腳步聲在回響,那種慣常的沈郁也從隱藏的地方泛上眼底。乘電梯下樓,門一開,一樓大堂裏就有個人快步迎了上來。

——楊真真。

505你確定,不見他最後一面嗎

“宇淩哥!”楊真真一雙眼嬌俏的盯著他,笑得很媚。

妝容甜美,鉆石鎖骨鏈在頸間隱隱閃著微光,身上淺紫色露肩小裙子是marc jacobs當季新款,黑色高跟鞋襯得小腿筆直修長,沒有空著手,拎著好幾個超大購物袋。

其實自從上次父親勸過之後,盛宇淩和她見過兩三回,或是在推不掉的飯局上,或是在她來家裏拜訪的時候。對楊真真,他不算熱絡,不過對方好像並不計較,之前的某些不愉快經歷,似乎也早已忘得一幹二凈。

盛宇淩從頭到腳打量了她一番,才牽了牽嘴角,問:“真真,你怎麽也在這裏?”

“我……剛好在附近逛街,看到外面寫著你們公司在這裏開發布會,就想看看你在不在。”楊真真兩只手拎著東西,看著他嬌笑,“沒想到一進來就撞見了李秘書。也沒想到,你竟然真的在這裏,真是太巧……”

“找我有事嗎?”盛宇淩打斷她。

“嗯……也沒什麽事,”她想了想,黑亮的眼珠轉了一圈,“不過聽說這家酒店的法國菜很有名,我正好餓了,請你吃午飯啊。對了,”說著她又去翻手裏的購物袋,找出一只盒子遞過來,“剛才特地為你挑選的,本來想下次帶給你,正好可以親手交給本人了。”

“是什麽?”

“看看就知道。”

盛宇淩遲疑著接過來,打開掃了一眼,Burberry領帶,暗藍色經典格紋。

他笑了笑,將盒子遞回去:“這款我已經有了。”

楊真真明顯有點失望,盛宇淩走過去,毫不猶豫的伸手攬在她背上,帶她一邊往外走一邊說:“不過還是要謝你。這樣吧,我找個地方,請你吃飯。”

兩人很快離開了酒店。

這時,黎嫣然已經換下禮服,剛到三樓餐廳,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,身旁有李詩雅和另一個臨時指派的助手陪她吃午飯。西餐廳裏很冷清,只有寥寥幾個人,旁邊的自助餐廳倒是人滿為患,招待記者的冷餐會設在那邊。

大家不算熟,李詩雅像是很怕冷場,一直不停介紹著這間法式餐廳如何聲名在外,菜品如何獨具創意。黎嫣然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,眼睛往窗外瞟,一眼就看到盛宇淩那臺嶄新的黑色賓利正沿著酒店外的大街,疾馳而去。

也許是某個合作夥伴找他,又或者是工作上的事急需他去處理,她收回視線,不再去想這個問題。正好侍應生來上菜,忙了一上午饑腸轆轆的幾個人看到色香味俱全的美食,頓時放松下來,氣氛也松快了許多。

吃了一半,黎嫣然的手機響了,是蘇婭。

她用餐巾擦擦嘴,起身去另一邊接通電話。

蘇婭簡短問了兩句她現在在做什麽,在哪裏,就清了清嗓子,直截了當說:“嫣然,亦恒哥的近況,你知道的吧……”

黎嫣然頓了一下,不知道她為什麽會突然提起鄒亦恒,半晌才點點頭,回答說:“知道一點。”

其實自從上次和他通過話之後,到現在將近一個月的時間,兩人都毫無聯系,不僅沒有見過一次面,連消息都不曾發過半個字。與SN解約、重新簽約的所有事項都是由星天和盛宇淩代為處理,沒有讓她出面。

黎嫣然明白,盛宇淩既然說過,不會讓她再和鄒亦恒接觸,就一定會說到做到,也一直很自覺的不去越雷池一步。不過私下裏,她還是會關註新聞報道,了解SN音樂娛樂高層變動的一些情況。

促成這次合作之後,鄒亦恒會離職,已經是眾所周知的事情。不過有小道消息稱,紐約總部並不願意他離開,一直在極力挽留,甚至許諾長達數月甚至數年的帶薪假期。

“他……還是決意要離開SN音樂,是嗎?”黎嫣然低聲問。

電話那頭沈默了一會兒,蘇婭才嘆著氣說:“嗯。聽說Micheal為了留住他,什麽條件都願意答應,還說如果他覺得這邊工作壓力太大,也可以回總部繼續任職……不過亦恒哥態度很堅決,說已經決定了的事,就不會改變。”

她咬咬下唇,沒有說話。

“嫣然……”蘇婭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,好一會兒才說,“算了,還是直接跟你說吧。其實,我跟雲飛剛送他去機場,現在正在回來的路上。”

“機場……?”

“嗯,2:35的飛機。我是覺得,他表面上好像裝得沒事人一樣,其實看得出來,心裏在難受。嫣然你真的確定,不最後跟他見一面了麽?”

“……”

“還不到一點,現在出發,應該還來得及……”

“我……我再想想吧。”她囁嚅著回答。

蘇婭也不再強求。草草掛掉電話,黎嫣然覺得心又亂了起來。

回到餐廳,她已經完全沒有胃口也沒有心思再去品嘗任何美食,米其林三星廚師的手藝也變得索然無味。

對鄒亦恒,她其實從來沒有恨過,甚至一直都有一點來之不明的愧疚感。縱然是今後再也無緣,相識一場,相聚一回,就這樣各奔東西,天各一方,不能不說……沒有遺憾。

餐叉在雪白的盤子裏漫無目的的劃來劃去。對面李詩雅似乎覺察到了什麽,小心翼翼問:“是不是不合胃口啊?”

問了兩遍,黎嫣然才聽到,猶豫了一瞬,她只說“不是”,然後拎著包騰地站起身,飛快的說:“李秘書,張姐,不好意思,我突然想起來有件急事要辦,先走了。”

“急事……?”

“嗯,完了我自己回公司,不用等我。”

不等兩人反應過來,她就邁開大步,快速離開。李詩雅似乎在身後喊了一句:“要不要找人送你?”黎嫣然也沒有回頭。

離開酒店,她戴上一副墨鏡,又將頭發散開遮住半張臉,然後到路邊打了臺出租車,讓司機加快速度,直奔機場。

九月末,陽光已經不再灼人。今天天色有點陰沈,帶著輕微涼意的風從半開著的車窗外吹進來,吹得發絲散亂。

黎嫣然的心一直跳得厲害,一路上,腦海裏都是和鄒亦恒相識、相處的點點滴滴。當初,是她執意要惹上他,星耀之夜那個晚上,在他手心裏寫下那串號碼時,萬萬沒有想到,最終,會迎來今天這樣的結局。

506還不死心麽

失意的時候,孤獨的時候,落魄的時候……鄒亦恒給了她許許多多,可反觀自己,何曾給予過他什麽,不僅沒有給過他任何東西,還間接的,造成這樣的局面,讓他不得不離開SN,放棄一直為之奮鬥的事業……

這些想法幾乎是一瞬間,就從腦海裏蹦上心頭,堵得她幾乎透不過來氣。

也許,只有到了分別時候,身處其中的人才能看懂那些理也理不清的紛紛擾擾吧。

車停在機場外,黎嫣然看了一眼時間,離兩點已經差不了幾分鐘。下車沖進人來人往的大廳,廣播裏正在催促某次航班的旅客盡快通過安檢。

機場大廳很嘈雜,人來人往。很長時間都沒有像這樣獨自一人身處人群中,她心裏在忐忑,一邊擔心著會不會被人註意到,一邊憂慮,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。

撥通鄒亦恒的電話,聽筒裏一直在響,卻沒有人接聽。不知過了多久,黎嫣然才無望的放下手機。蘇婭說“最後見一面”,難道真的連這點緣分也盡了麽……這樣想著,眼前往來穿梭的人影突然有些模糊。

她眨眨眼,在心裏嘆了口氣,轉過身,一聲“嫣然”突然傳來,清晰又溫和。

擡起頭,站在面前的人,赫然就是鄒亦恒。

外套搭在手臂上,一絲褶皺都沒有的襯衣白得晃眼,手裏拎著一只公文包,他眼裏有笑意,依然是那樣包容又溫和得讓人倍感親切的笑意。

“剛才在候機廳看到你了,就沒有接電話,直接出來見你。你,是來送我的嗎?”

“……嗯。”黎嫣然只說了一個字,眼裏的淚,終於還是掉了下來。

鄒亦恒什麽話也沒有說,只靜靜看著她,兩人相距有一米遠,卻誰也沒有邁步,拉近一點距離。

好一會兒,黎嫣然才擦掉淚,沙啞著嗓子說:“蘇婭告訴我你要走,所以,我想……來送送你。”

“這樣啊。”

“亦恒哥。”她一字一句認真叫出這三個字,然後說:“我想謝謝你。在我心裏,只記得你對我的好,你為我做過的一切。我曾經說過要報答,可是……”

“你已經報答了。”鄒亦恒聲音低沈又溫柔,往前走了兩步站到她面前,仍然在笑,“我從你那裏,也得到了很多,只是……你可能不知道罷了。”

黎嫣然覺得自己沒有聽懂這句話的意思,微微睜大了眼。

“一生中,能夠刻骨銘心的愛上一個人,何嘗不是一件幸事。曾經,我以為像我這樣的人,永遠也不會動感情,沒想到……還是栽在了你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手上。不過,我不覺得後悔,以後無論走到哪裏,我都會帶著這份感情,充滿感激的走下去。”

“亦恒哥……”她嗓子裏,又開始哽咽。

“其實……沒有哪個男人會甘心,把自己最愛的人讓出來。我本來也可以不放手,繼續和盛宇淩較量下去。”鄒亦恒伸手撫在她肩上,笑著說,“不過,那天看到你寫的那些詞,我改變了主意。如果,我,和我的這份感情讓你感覺到被束縛,感覺到不自由,那麽,我也沒有堅持下去的理由了。我這麽做,全是為了你。”

語氣溫柔又釋然,黎嫣然怔怔的,腦子裏一片空白,只不停回響著他那句“全是為了你”。

鄒亦恒用那種帶著柔軟溫度的眼神看著她,良久,才放開手,淡淡說:“對了,還有一件事,我想告訴你。紀香,沒有懷孕……一次有保護的性行為,不會造成什麽後果。不過,我依然要為自己的錯誤買單。退出,是我應得的。”

他一口氣說了很多,似乎要在這短暫的時間裏,向她解釋清楚所有一切。

機場廣播又在大廳裏回響起來,催促前往美國洛杉磯的旅客抓緊時間從登機口登機。鄒亦恒擡頭看了一眼,很快跟她告別。

黎嫣然很想問他去洛杉磯幹什麽,想問他還會不會回來,想祝他今後的人生一帆風順,不過最終也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口。鄒亦恒拎著公文包往安檢口走了兩步,突然又停住,回過頭稍微提高了聲音:“嫣然,我想知道,你有沒有曾經動心,想和我在一起過?”

她楞了楞,隨後,紅著臉點了一下頭。

鄒亦恒抿起嘴角,笑了,揮一揮手,然後轉身快步通過了安檢口。

四周的人少了很多,方才的嘈雜仿佛頃刻之間就安靜下來。黎嫣然呆呆站在原地,很久才撫著胳膊,轉過身準備回去。

剛想邁步,擡眼間,她卻看到不遠處,立著一個人,定定站在那兒,就像一尊雕像,一動不動,盯著她這邊。

“宇淩……?”

黎嫣然喃喃著叫出了聲,他眼裏的沈郁是她熟悉的,只是很久都沒見過這樣的神情了。她不知道盛宇淩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,更不知道,他站在那兒已經有多長時間……

“你是來,接我的嗎?”

盛宇淩走過來,什麽也沒問,淡淡說:“我當然是來接你的。鄒亦恒接受了洛杉磯一家公司的offer,今天赴任。李詩雅跟我說起,我就猜到你會來送機。自己一個人跑來這裏,就不怕被人認出來?”

黎嫣然一陣局促,他向她伸出手,只說:“走吧。”

純黑色的賓利慕尚如同浮在雲端,在機場路的高速公路上一路疾馳。

從上車起,身旁的人就一言不發。黎嫣然有點緊張,本想找個話題,比如之前是誰來找他,又或者解釋一下自己為什麽會來送鄒亦恒……不過醞釀很久,還是放棄了。

沈寂一片的車裏只有引擎低沈的轟鳴聲,在耳畔不停回響。

車停在一個十字路口等信號燈時,清脆的一聲“滴鈴”突然響起,手機上來了一條消息。

黎嫣然莫名松了口氣,拿出手機故意裝作輕松的樣子劃開屏幕。

誰知開頭的四個字就立刻讓她手心滲出一陣冷汗。

“凱亞公寓我們住過的那棟房子,密碼沒有換,你知道怎樣開門吧。嫣然,雖然我不在你身邊,但那裏也仍是你的避風港。萬一有誰欺負你,又讓你傷心,你可以去那裏,或者,仍可以找我。”

發信人:鄒亦恒。

黎嫣然握著手機,很久才擡起頭,知道這條消息,身旁的人肯定也一個字不漏的,全看在了眼裏。

綠燈,盛宇淩發動車,開過前面的路口。

“還不死心麽。”這句話,很冷,不知是對她說,還是指的是另外的人。

507聰明人不會犯兩次同樣的錯誤

“我……不會再去找他。你知道的。”黎嫣然低聲說完,飛快的將那條消息刪掉了。

收起手機,心裏仍跳得慌亂。

盛宇淩沒有說話,只目光沈沈看著前方的路。

回到公司總部,已經將近四點,陰雲密布的空中飄起了綿綿細雨。

下了車,一進大樓,盛宇淩就被一個電話叫走了。黎嫣然怔怔看著他的身影,好一會兒才去另一側乘電梯——按照之前的安排,她要去三樓會客廳正式與新的經紀人、助理團隊和負責宣傳、公關以及造型的工作人員見面、逐一認識。

加盟星天,雖說更多憑借的是與盛宇淩的私人關系,不過因為她目前的知名度以及這件事造成的巨大轟動效應,星天也並不虧待她,所有待遇幾乎都是比照旗下一線女星水平。經紀人是帶出了徐曼文,在業界享有極高知名度的資深策劃人程進。助理也是幾經挑選才最終確定下來的人選。

偌大的會客廳裏坐滿了十多個人,將“Aile”從鄒亦恒手裏接過來,星天似乎也是攢足了勁,要延續之前的熱度。

雖然從機場回來這一路,盛宇淩淡漠的態度讓她有些煩亂,黎嫣然也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,去面對新的同伴。

簡短的見面會結束,人剛散去,又有一位看起來相當幹練的男士走過來,站在門口喊了一聲“黎小姐。”

黎嫣然點頭回應,身旁的程進湊近她耳邊,低聲說了一句“董事長秘書”便出去了。

董事長……秘書?她一陣訝異。

“頂層辦公室,董事長想和你談談。”對面的人從容笑道。

乘電梯從三樓到58樓,樓層每升高一層,黎嫣然心裏就莫名緊張一分。

盛宇淩的父親,她不是沒見過,很久之前曾經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過飯。其實他給人的印象不壞,是很和藹,很親善的一位老者,黎嫣然想不明白,這種緊張到底源於何處。

電梯門打開,秘書示意了一下走廊那頭的一間辦公室,沒有陪她一起過去。黎嫣然在門口停留片刻,深吸一口氣,才邁開步。

快到門口時,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,盛宇淩走了出來。

她頓住了,一時有點拘謹。盛宇淩沒什麽表情,看到她也並無意外,只在掠過她身旁時,低聲說了句:“樓下等你。”

她還沒來得及回答,那人已經走遠。

面前,門牌上“董事長室”幾個字沈穩又威嚴,黎嫣然將一縷發絲撥到耳後,這才遲疑著去敲門。

“進來。”

聽到聲音,她推開門:“董事長好。”

盛炳章坐在辦公桌後,神情很隨和,指著對面的椅子說:“坐。”

辦公室不大,但很明亮,一整面墻的落地窗外,半個江都盡收眼底。桌面上很幹凈,好幾臺電話一字排開,筆記本是扣上的,只有左手邊的兩臺顯示器亮著,實時顯示各種股價和曲線圖。

黎嫣然端坐在椅子裏,雙手放在膝上一動不敢動。盛炳章看了她一會兒,才笑道:“黎小姐,不用緊張。只是隨便聊聊而已。我們之前,是不是曾經見過?”

她點點頭,“嗯”了一聲。

“記得沒錯的話,那時你應該還是嘉麗的模特。沒想到離開嘉麗和SN簽約,發展得挺不錯嘛。”

“那也是……運氣好。”

“運氣,也是實力的一種。”盛炳章哈哈笑了兩聲,卻突然話鋒一轉,“其實這次,宇淩一定要把你挖過來,我是有點意見的。”

黎嫣然心裏忽的一下像是瞬間懸空,身後一層冷意。

“不過,新人發掘和培養這塊是他在負責。既然交給他做,就要給予充分的信任,你說對吧?”

她揣摩不透這番話用意何在,只能附和著低聲答應:“對。”

盛炳章調整了一下坐姿,雙手放到桌上,視線卻更加認真,也更犀利:“當初,你離開嘉麗的原因,我也不是不清楚。過去的事我不想追究,但現在,我不希望我兒子再被牽扯到這類事情裏去……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?”

好一會兒,黎嫣然才怔怔擡起頭。

沒有什麽不明白的,其實剛才,就該想到……或許正是潛意識裏也有這樣的感覺,所以才會緊張吧。

“我,明白……”她點頭答應,本想再保證兩句,張了張嘴卻又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
盛炳章眼裏終於又有了一點笑意:“看得出來,黎小姐是個聰明人,聰明人不會犯兩次同樣的錯誤,是不是?說實話,宇淩也不小了,快要成家立業的人,我不希望他名聲受累。”

話已經說得很明白,她只能繼續點頭,然後說:“我知道。”

窗外,陰沈沈的天空下是一片煙雨迷蒙。盛炳章起身,親自送她到門口,黎嫣然畢恭畢敬的鞠躬感謝,才轉身離開。

電梯在下行。其實盛炳章會說這些也是意料得到的事,一位父親的苦心,她能夠理解。只是……不知為什麽有點難受,像是某種說不出來的委屈。

“叮”的一聲,電梯門一打開,黎嫣然就看到盛宇淩站在門外,等著她。

她迎上去,還沒說話,盛宇淩一言不發拽著她穿過走廊。從人比較少的側門出去,他的車就停在外面。

雨雖然下了一下午,但是並不大,地上也只有淺淺一層積水。黑色賓利迅速掉轉車頭,濺起一片水花。

雨刷器在眼前晃動,正值高峰期,車流量很大,車上了大道,只能在路上龜速行進。

“還在生氣嗎?”黎嫣然看看身旁的人,小心翼翼問。他冷著一張臉,一下午幾乎都沒有說幾句話。

盛宇淩不置可否,好一會兒只問:“我爸跟你說了什麽?”

“說……”她想了想,故意拖長聲音,“說你是快要成家立業的人,讓我和你保持距離,省得壞了盛總您的名聲。好像是我故意要勾引你似的……”

話音未落,她就聽到盛宇淩冷笑了一聲,然後將視線轉到了車窗外。

雖然看不清他的神情,不過她還是從這一聲裏聽出了一絲不屑、輕傲的意味。

“那你呢,怎麽想?”

508別跟我談理智

黎嫣然撥撥耳邊的發絲,認真了一點,輕聲說:“其實,你父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。就算你自己不在意,緋聞終歸,也不是件好事。”

“所以你打算和我保持距離?”

“起碼,有外人在的時候還是要多註意吧。而且我剛到星天,還沒立穩腳跟,一切都要重新開始,如果這時又和你傳出什麽,大家會怎麽看?想想以前的那些事,好不容易才淡化人們心裏的印象,我也不希望一切都前功盡棄。所以,還是理智一點……”

“如果我不想理智呢?”盛宇淩驀地打斷了她。

低沈的聲音裏藏著的是一絲沙啞,黎嫣然噤了聲,側過頭去看他,才發現他眼裏隱隱透著紅,幽暗深邃的視線死死盯著這邊,像是要透過她的眼睛,深入到她心底。

黎嫣然想不明白自己的哪句話,又或者哪個字眼有問題,讓他產生這樣大的反應。雨打在窗玻璃上,點點滴滴的聲音突然變得很遠,遠的不真實。她咬著下唇唇,只能極力去揣摩深切又憂郁的眼神底下,藏著的情緒。

前車開始松動,盛宇淩慢慢回頭,一言不發的發動車,跟了上去。

努力梳理了一遍今天發生的所有事,她只想,大概是自己私自去送鄒亦恒,真的惹怒他了吧……

沈默讓人透不過來氣,黎嫣然也不敢再說什麽。車從大道上下來,開上另一條路,她看看車窗外,才想起來問:“去哪裏啊?不送我回住處嗎……?”

“不,我們去酒店……”

“……?”

“開房。”

車窗上是一層雨水,道路兩旁的燈光映在上面,扭曲又破碎。

盛宇淩將車停在市中心最繁華區域的一家酒店外,先下了車。門口人很多,黎嫣然坐在車裏沒有動,局促不安。不過很快,副駕駛的門就被拉開,盛宇淩解開她腰間的安全帶,將她拽出來,帶她進了酒店大堂。

他在接待處辦理入住,黎嫣然就站在他身後一米開外的地方,垂著頭,心裏慌亂地跳得飛快。短短的幾分鐘,她卻像是在那裏站了一個世紀。直到盛宇淩又來拉她的手,她才終於解脫般,低著頭跟他快步走進電梯,逃離人來人往的大廳。

刷卡開門,進房間,燈一亮,黎嫣然就一把甩開他的手,退開好幾步遠。

盛宇淩站在原地,仍是那樣咄咄逼人的看著她,紅著眼,就像一頭困獸。

“你……你到底怎麽了?”她揉著被拽疼的手腕,不敢看他,視線一直在閃躲,“我知道,你因為鄒亦恒的事在生氣,可他已經走了,我也說過,不會再跟他有任何聯系。那一頁既然翻過去,就不會再有以後了,還生什麽氣呢?現在的情形你也不是不清楚,為什麽……就不能理智一點?”

盛宇淩看著她,眼裏沒有情緒,心,卻在痛。

半晌,他只沈著聲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:“別跟我談理智。”

咬牙切齒。黎嫣然怔住了。

她微微睜大了眼,一臉的懵懂。微張著的紅唇,濃雲一樣的發絲,天鵝般纖細白皙的脖頸……盛宇淩磨了磨牙,一步一步走近她。

被人當成了工具卻不自知……一面享受著她為星天,為盛世帶來的巨大利益與好處,一面又千方百計,說服她為別人讓路。

盛宇淩不用閉眼都能想象得出來父親是如何笑裏藏刀的對待她,如何幾句話間,就將一個心思單純的女孩耍得團團轉。可讓人無奈的是,連他自己,都不得不參與到裏面,不得不與楊家父女周旋……

還說什麽“快要成家立業的人”,她怎麽就不明白這幾個字裏的意思?

他站到她面前,低頭用鼻尖去觸碰她的發絲,摩挲她的額頭,淺淡的香氣讓人心醉,又心酸。

黎嫣然伸手抵在他胸前,輕輕推開他,擡起頭,目光依然在閃爍。

“宇淩,你聽我說……”

盛宇淩握住她的手,視線沒有一絲紊亂:“我現在,不想說,只想做。”

他拽著她走進臥室,蠻橫的將她推倒在床上,扯下領帶,脫掉外套扔在一邊,俯身壓過去。

床很軟,黎嫣然陷在床墊裏,面色早已緋紅……下意識的垂下眼簾,盛宇淩擡起她的下頜:“看著我。”

命令似的語氣,她微微啟唇,不過還是沒有發出聲音。

視線是羞怯的,一片迷蒙,也能感覺到她的心跳,盛宇淩死死盯著她,不留一點餘地。

“你跟他住在同一棟房子裏。你對他動過心,你曾經想和他在一起。那他真的……沒有碰過你嗎?他那麽喜歡你,以至於你懷著我的孩子,都不在意……他是怎麽能夠忍耐得住,不去動你?”

不知為什麽,本來是自己的愧疚,卻想將這種愧疚轉嫁到她身上,似乎這樣,就可以求取某種平衡。

但這樣,只會讓人更痛。

身下的人眼裏有淚,在慌亂的搖頭,似乎極力想撇清一切。盛宇淩低下頭,去吻她,吻得用力,幾乎是蠻橫的噬咬,從耳畔到肩頭。

黎嫣然忍不住嗓子裏輕微的呻吟,因為他的確弄疼她了。可越是這樣壓抑著的一點聲音,越是激起他的沖動。綿綿細雨無法解渴,似乎只有狂風暴雨,才能發洩已經蓄積至深的情感。

雨夜,空氣是帶著涼意的,糾纏在一起的人卻熱汗涔涔,像從水裏撈出來一般。喘息聲交織在一起,執著或迷離的視線交疊在一起,起伏的身體綿延著的,是無盡的纏綿……

夜裏不知幾點,盛宇淩終於睡著了。

黎嫣然悄悄起身,進了浴室,燈光下才看到,自己胸前,腰間布滿被他揉出來的斑斑紅印。其實這段時間,時有接觸,他一直都很溫柔,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會這麽折騰……

她輕輕嘆了口氣,擰開花灑,溫水沖刷著身體,也終於讓精疲力盡的人恢覆了一點氣力。

沖完澡,頭發是濕的,她不敢用吹風機,怕吵醒了睡著的人,便拿了一條毛巾一邊擦頭發一邊走到客廳。

509“欲帶後冠,必承其重”

墻上的鐘指在零點的位置,剛過午夜,外面雨好像已經停了。

落地窗外,整個城市都沈浸在睡夢中。黎嫣然走到窗前,靜靜站了一會兒,不知在想些什麽。

頭發半幹,她才轉身。剛想回臥室,安靜的屋子裏突然響起一聲鈴聲。桌上,盛宇淩的手機屏幕亮了,她走過去隨意瞥了一眼,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名字:楊真真。

三個字,一字不差。

好一會兒,黎嫣然才發覺自己下意識的屏著呼吸,窒息讓人一陣眩暈,心仿佛也停止了跳動。

半分鐘之後,她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。他和楊真真是認識的,也許,只是普普通通的發條消息。

可是……現在是半夜。

黎嫣然咬著唇,在客廳裏站了很久,一直到感覺腿一陣僵直,才終於下定決心,慢慢走到桌邊,拿起手機。

沈沈緩了一口氣,註意到屋子裏並無動靜,她點開通知。

“宇淩哥,你睡著了吧?我醒了,想起中午和你……”

不用再打開看整條消息,這幾個字似乎已經足夠了,又或者,是沒有勇氣再點開看全文。

將手機放回桌邊,黎嫣然才感覺到屋子裏的冷意,全身在止不住的顫抖。

走回臥室,房間裏只有從客廳透進來的一點幽暗光線,床上的人還在熟睡中,呼吸沈緩又均勻。她躺到床邊,離開他一段距離。饜足的人眉宇間已經沒有了之前那些晦澀難懂的神情,很平和。

眉眼那麽好看,挺直的鼻梁和面龐輪廓那麽俊朗,細碎額發和唇角的柔軟弧度讓人忍不住想去觸碰,她伸出手又收回來,眼前一陣模糊。

嗓子裏忍不住在哽咽,她只將頭埋進枕頭裏,努力不發出一點聲音。

“……嫣然,你去哪兒了?”暗啞的嗓音很輕,一只手也放在了腰間,像是想把她攬進懷裏。

黎嫣然在枕上使勁蹭了蹭眼角,固執的沒有動。盛宇淩半睜開眼,靠近過來。她本來想躲,不過再往後就要掉下去了,只好翻了個身,背對著他蜷縮在床邊。

身後的人似乎並未介意,埋頭在她頸後。

“好香……”他低聲喃喃,掌心大力撫過她腰間,從身後抱住她。

冰涼肌膚被滾燙的溫度緊緊包裹,熱得她心悸。黎嫣然通紅著眼,一直沒有回頭,只定定看著面前的一片暗沈。

所以,中午他去見的人是楊真真麽?他們在一起做了什麽?看那條消息裏的語氣,似乎並不是普通關系。為什麽,他要和她……又是從什麽時候,開始的?

所有這些問題,沒有答案的困擾著她。想起之前,鄒亦恒給她看過的那些照片,又似乎有答案。

這些事情不停在腦海裏徘徊,很久,她才力竭睡去。

然後一整夜,都是醒不來的可怕夢魘……

賓利停在盛世總部大門外,盛宇淩沒有馬上下車。

身旁的人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,他以為她是沒睡好,低聲問:“要不要休息一天,我去跟他們說……”

“不。”黎嫣然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:“今天程進約了雲飛來,說要討論第一張專輯的事,我不能缺席。”

盛宇淩沈吟片刻,只說:“好。”

她沒有看他一眼,打開車門很快下了車。盛宇淩看看被她遺忘在座位上的手提包,又看了一眼她的身影,解開安全帶拿起包追了過去。

隔著一條街,一臺車停在路邊,已經很久了。

楊真真坐在駕駛位,擡頭對著鏡子專心塗睫毛膏,似乎什麽都沒有關註。後排有個女孩縮著脖子,拿著一臺望遠鏡在看遠處,一邊看一邊嘖嘖感嘆:“看看這難分難舍的樣子……昨晚,他們肯定睡過,我敢用腦袋擔保。”

“真的嘛?讓我看看。”後排另一個女孩一臉興奮,湊近過來似乎也想探個究竟。

楊真真“啪”的一聲,將遮陽板扣上去,收起睫毛膏。

拿著望遠鏡的女孩這才收回視線,看了她一眼,笑道:“真真,你真的能容忍啊?”

楊真真只當沒聽到,低頭不語。

另一個女孩也附和著說:“不過那位盛二公子可不怎麽好惹,他要是真看上哪個女明星,估計你也只有吃醋的份。”

“白欣悅,周貝琳。”楊真真一聲斷喝,擰起眉很是不忿,“你們還算不算朋友了?這麽冷嘲熱諷的!”

白欣悅馬上收斂了笑意,捂著嘴說:“哪敢嘲諷楊大小姐啊,我們只是想替朋友分憂而已。想嫁進盛氏不容易,‘欲帶後冠,必承其重’你說是不是,琳琳?”

她用胳膊肘去碰周貝琳,周貝琳馬上咳了一聲:“是啊!真真,想想那位盛二公子是多少人覬覦過而不得的,如今你被盛六爺內定,就感恩吧,別的不要強求了。”

楊真真回頭瞟了兩人一眼,提高聲音說:“我楊真真想要的東西,從來都沒有妥協兩個字。一個小不丁點的歌星,以為我會把她放在眼裏?”

“那你打算怎麽辦?殺了她?”白欣悅不嫌事大的開了句玩笑。

楊真真凝神看著前方,半晌握緊了方向盤:“等著……瞧吧。”

……

“啪”的一聲。

盛炳章將一疊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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